翻開厚厚一本的照片簿,於是,隨著音樂流瀉,我也彷彿又走過一次,那些夏日寒冬,那些晴日風雨…。
我的照片簿是來美國以後才買的,硬硬的外殼上有數不清的各式水果,很熱情的顏色,像是小女孩會用的那種。裏面則是活頁夾的形式,要增要減都很方便,則特別合適我這種懶惰的人。
相片本裏的照片卻是一種依藉,一盞回憶的路燈。幾次我緊緊隨著這盞小小的燈光找到過往的點點滴滴。而那點點滴滴,又像是落入深潭的一點兒擾動,在我心底濺起了很淺很淺的漣漪。
很淺很淺,卻傳得很遠很遠。
.花東
去了好幾趟花東。喜歡花東那種簡簡單單的氣氛,喜歡花蓮街上像是小時候才有的早餐店,還有,花東縱谷底好直好直沿著鐵軌的省道上,有好烈好烈的太陽。
於是,我們馳騁,馳在陽光閃閃的大道。
於是,我們停駐,停在有著古早味道的小店。
買一瓶子水,買一袋兒酸梅。還有,不要忘記隨時擦抹防曬油。
花東縱谷裏的紅葉的溫泉、茂林的山徑和野猴、鯉魚潭的腳踏船,秀姑巒溪的泛舟……。
便隨著一次次的花東行腳,留了下來。
這些個地方,都不像大家想起花蓮時會想起的太魯閣那般震攝心神。然而,卻有花東縱谷的溫柔。
是的,如果說,花東海岸有的是天工斧鑿的壯闊,縱谷裏的一切便是如行雲流水的溫柔包覆了。
如果,你有心事要傾吐,去一趟花東縱谷吧! 那裏有聽你述說的山陵。
.綠島
去一趟綠島並不容易,搭飛機要擔很多心,坐船又得忍受暈船之苦。
可是,值得。為總是炙人的陽光,為蔥綠的山陵,為湛藍的海洋,更為自由新鮮的空氣。
只是,我還有一點遺憾。
我仍然渴望,綠島的星空。想像裏,那裏有黑沉的暗夜,滿布的星子,和寧靜的海濤。
兩趟去綠島,都當天匆匆返回。於是,夢想中的星空,始終無緣。
也好。也許,是上蒼給我另一次探訪的藉口呢。
下次,如果再來到綠島,我不要浮潛不要弄潮,
只想坐在大白沙吹風聽海濤,讓陽光海風撫弄我的髮稍。
晚上,仰臥面對無窮蒼穹,感受和天地親近的親蜜。
然後,偷偷帶一盆星砂有孔蟲回家。
.奧萬大
我一直相信自己還會再去一次奧萬大的。為未見楓紅滿山的遺憾。
儘管未能見著期盼中的紅艷,我仍然是喜歡奧萬大的。
台灣這個海拔高度的山區,雲霧常年繚繞,即使有陽光,也是輕輕柔柔地微笑著。
落在紅葉委地的林間,別是一番詩情畫意。點點枝上的殘紅,更是極盡溫柔情事。
相片裏徜徉枯林間的自己,也別有一番嫵媚。
.北海岸
心情和天氣一樣窒悶的時候,就會想要往海邊跑。
彷彿讓海風和潮聲洗滌進耳,就能一併帶走心煩意亂。
於是,北海岸的鼻頭角、金山、八斗子……便成了我們夏季最鮮明的回憶。
雖然,那裏的海並不蔚藍。
但是身為台北人的我們,早已懂得妥協。
而且,至少,那裏還有不息的海風,昭告著屬於海洋的聲音。
還有,一進家門就瞞不住家人的海水鹹味。
如今,鹹味已漸淡去,
然而,鼻頭角的草地,基隆思樂冰的味道,碧砂漁港的海鮮和風箏,卻還在心底悄悄發酵。
.陽明山
卻沒有任何一個地方,在我們心裏,可以取代陽明山。
沒有任何一家便利商店,可以取代文化大學對面的那家Seven-Eleven。
沒有任何一次野餐,可以取代菜公坑的席地而坐。
沒有任何一場雨,可以取代我們穿著雨衣逃下山的那一個夏日。
沒有任何一條步道,可以取代大屯山芒草之間的蝴飛蜂舞。
沒有任何一次散步,可以取代擎天崗走進白霧的奇妙經驗。
也沒有任何一次,我可以如此真實地感受到,看雲自海面誕生的驚喜。
陽明山,是豐富的。
如果,你喜歡吹風,不妨走一趟擎天崗,那裏也許有你要的狂狷。
如果,你喜歡野餐,何不來到大屯山國家公園,那裏或許有你要的自在。
如果,你喜歡登山,也許可以試試七星山峰,那裏可能有你要的豪邁。
如果,你想要一朵海芋,請來到竹子湖吧,那裏應該有你尋找的溫馨。
還有夢幻湖、小油坑、馬槽和冷水坑,處處有處處的驚奇,處處有處處的繽紛。
還有,和夏天蟲鳴一起萌芽的,我初初的愛戀。
.阿里山
十六歲時候,無法與妳們一起去的星空旅行,在阿里山。我靜靜地聽妳們說山上的故事。
十七歲時候,和妳們一起走的最後一趟旅行,在阿里山。記憶裏有好擠好擠的小火車。
然後我就一直覺得阿里山是我和妳們的地方了。遺憾,和滿足,都在阿里山。
一直到許多年以後,我才再次踏上阿里山。為水紅的山櫻。
也是我第一次真正乘坐小火車上山。
那麼,下一次,讓我們也一起坐小火車上阿里山吧。
哪一個季節都好,有沒有日出都無所謂。我只是想,在小火車箱裏笑著的我們,應該會很快樂。
還有,要記得,阿里山的眠月線,我們也要一起去玩兒。
.淡水
淡水捷運通車之前,每回我說要去淡水,你都說太遠。
還好終於給我盼到了捷運的通車。
吃了魚丸,吃了阿給,喝了酸梅湯,也看了鐵蛋。我像個小女孩似地遊玩。
也坐了往八里的渡船。雖然,我不覺得這渡船有何特別美麗之處。
不過,這些都是每個到淡水的旅人一定會做的事情。
可是,從八里走到關渡,再橫越關渡大橋,可就不是很多人會選擇的方式了。勸你,不要學我們。
雖然這是個極其獨特的回憶。
如果讓我再規劃一次淡水之旅,我想我會靜靜站在灘邊,看小小的寄居蟹,生活的樣子。
然後,到淡水老街去,再吃一次阿給,再喝一碗魚丸湯,再看一回日落。
再回想一次從八里到關渡的那一段瘋狂。
.貓空
我一直覺得這個地名有趣至極。是什麼樣的地方,讓貓咪都遠走?
不知道。我一直不知道。我到現在還不知道。
但是,這卻是我最常去散心的地方。
一次,又一次,我和不同的人駐足,在這座連貓咪都不留的山丘。
於是,便留下了十二月的冷風、七月的夏陽;便看遍了黑夜的星空,傍晚的雲霞。
走過,也馳過;哭過,也笑過;喝過茶,也吃過飯。
有家人的輕鬆笑語,也有友伴的瘋狂歌唱。
如果你來到貓空,便停下來吃一頓晚飯吧。順便,和好友圍爐品茗,輕談人生。
也隔一點兒距離,看看燈火輝煌的台北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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