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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/12/2000

天色依舊陰沉,不像夏日應有的模樣。記得剛來的那一季夏天,我總要問關於這樣的土地上,花謝花開的秘密,從來沒人給我過滿意的答案。沒有雨水的夏季,一直給我很大的困惑,於是,想念颱風前夕的瑰麗夕陽,還有接繼而來的狂風驟雨。

這種不安定的性格,是不是就這樣源自海島的飄搖風雨呢?

上一次想到這問題,是在和Nancy談起旅行的時候。他們說我怎麼就這樣地跑過好幾個國家,好幾塊大陸,怎能把旅行視作生命裏不可或缺的歷程。我也很難想像有人一輩子沒有旅行到別州的經驗,甚至沒有出過自己生長的農村小鎮。海島性格,海洋上長出的自己,我最後給了這樣的結論。於是害怕坐井觀天,於是強迫自己流浪,以為這樣就可以消除從生命裏頭帶來的囚禁。


可是,真正囚禁自己的,又是哪一座沒有獄卒的牢呢 ?


昨晚驚訝地再次發現過去的自己和今日的自己的連結。泅泳過時間的河,總以為水流無情,會把曾經的氣味洗去,卻總是在逐漸瀝乾的時刻,不預期地被別人提起、發現。七歲的自己、十三歲的自己、十七歲的自己、廿二歲的自己....,會不會有一天,當自己在房中獨坐,她們便排隊來敲門,圍著長桌坐下,沖一壺淡淡香味的茉莉花茶,為她們各斟一杯。該說什麼? 七歲的妳,為什麼總是一個人蹲在灰色的欄牆旁,看雨水滴滴答答落? 十三歲的妳,知不知道每天晚上都寫信的朋友,終於也會遠走? 十七歲的妳,有沒有想過原本以為只是認真玩的一場又一場的遊戲,會一歲一引領妳走往人生的方向? 廿二歲的妳,又能不能夠想像,關於離別之後的沉靜的種種?

聽到這些話,她們不會相信的罷? 她們總是那樣固執,以為憑著一念之執,人生就會如此平順安穩地走下去。家庭、朋友、愛情、信仰....妳們知不知道,人世間沒有什麼是會永恒不變的呀。


彷彿看見她們一個個喝光了杯裏的茶,靜靜地,走出門去。房間裏終於又只剩下了自己,還有繚繞的茉莉花香。

*

前陣子,因為一篇日記的關係,和許久未見的老師再度連上了線。(感謝s兄之熱情細心,還有令尊令堂之熱心奔走)捧著她寄來的email,我再三咀嚼不忍放下,看見的是過去的自己、過去的她、現在的自己,還有現在的她密錯織成的網絡。跨過時間的河,人和人之間的互動帶來了對舊有時光不能繼續的感慨,也更增加了某一種溫暖的色澤。其實說感慨,對我來說並不正確,因為我已想不出有任何一種更好的方式,度過那些青澀的日子,即使讓我重新來過,也未必能夠更精采罷。

於是只有感謝,當珍惜已不夠。

Nic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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