聆聆詠詠，長大的聲音

5/24/2000

因著一句問候，我回到九三年的夏天。

九三年的夏天。

努力搜尋著記憶的檔案櫃。卻像是自己吹散了的蒲公英，想要用手一絲一絲抓回來。飄走的卻永遠比擁有的多。

不甘於倏地而來的寂靜，我把教室裏面的考試和逐漸緊張起來的氛圍，統統留在炎熱的台北，到中壢赴了一場美麗的約會。約會的內容已經模糊不清，卻像是在嘶嘶蟬聲裏給自己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儀式，告別某些情緒，也開展某種期待。自己以為終結的感覺多些，如今回首才知道，其實只是關了一個抽屜又打開另一個，從來關不住些什麼。

但是年少的自己的確是落定了塵埃，於是甘心回去面對應該面對的一切。像去行天宮拜拜的善男信女。所冀求的也不過就是這一點篤定而已。


篤定的夏天，回來之後。也許那是那段青澀的歲月裏最安定的時間。晴朗而窒熱的下午，我們把窗子大大地敞開，讓廣場的風恣意闖將進來，翻亂了書頁，也吹亂了頭髮。抬頭望妳，妳低頭讀書，專注而篤定。於是我也只得收束，只偶爾拿出信紙給營裏認識的 LL 寫信。

熱風裏面讀書寫信的日子，已經再也回不來了。

*

感到時間飛快躡足而去的迅捷。落後的自己不由自主地賣力追趕，卻在每一日入睡的時候知道自己又輸了一截。於是我噤聲，閉起雙眼也關閉心靈，卻總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候，捕捉到友伴超越前去的背影。然後了解到自己落後的不僅僅是時間，也是整個世界。

就像曾經有的偶像最後總是要痛苦地幻滅。悲觀地預期自己汲汲追尋的一切也終如繁花落盡。


你說，很想再回去高中時候那種無憂無懼的日子。真是無憂無懼嗎 ?我反問你。怕是被歲月的篩子遺落在某處了罷。你則又理直氣壯地說，至少是單純的，只有一件事要擔心，只有一個夢想等待實現。是呵，是單純的。所求者既純粹，我們也便毅然。

那種年少的毅然，難道我們就再也回不去了嗎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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