聆聆詠詠，長大的聲音

我總是趕在六點學校關門前去接聆聆。

每天去接她時，都看她在playground 玩得瘋瘋地，老師也有提供畫筆等等讓孩子們畫畫，不過看她坐下來靜靜畫畫的時間，卻是寥寥可數，幾乎都是滿場跑。所以每天都玩得很髒、很髒，我也只好安慰自己說：「表示她在學校玩得很開心，運動量也很夠!」

尤其，是如果她的好朋友都還沒回家的時候。

這天去接她，遠遠就聽見她的笑聲最大。她的老師也跟我說，每天早上聆聆剛去學校時都比較安靜，到了下午後就開始變很大聲、很開心，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。總之到了下午我接她時，她都是笑得最瘋的那一個。見她和好朋友E、K玩得那麼高興，我忍不住拿出相機來幫她們拍了照。平常我顧及孩子及學校的隱私，很少在學校裏為她拍照，但這樣她們實在笑得太可愛了，三個女孩一次又一次爬上滑梯，然後疊成一團滑下來。光是我看她們玩的幾分鐘內，這遊戲她們就玩了十遍不只吧。後來又有兩個女孩加入，就成了五個女孩疊成一團的畫面，真是可愛極了。

這些照片都是她們一次次從滑梯上滑下來時照的，發現什麼共通點嗎?

聆聆總是排在最後一個滑下來! (明明是跑第一個上滑梯的!)

一開始我也沒注意，她們爭先恐後地上滑梯，E 的年紀大幾個月，個子大一些，爬起來也最快。聆聆有時還會抱怨E 插隊。K比聆聆小一個月，是比較文靜乖巧的女孩，當然爬得也比較慢，可是E一馬當先地滑下滑梯之後，聆聆總是站在滑梯頂端，等比較小又比較慢的K爬上來，而且是讓K先滑下去，她才滑。一開始我還稱讚聆聆很有禮貌，懂得等同伴爬上來再一起滑，看她們滑了十幾次之後，我忽然另有領悟，當下沒說，放在心裏偷偷笑著。

回家的路上我才問聆聆：「妳怎麼不先滑呢?」聆聆果然說了：「我不喜歡Ouchy!」

果然，這個小孩已經發現，先溜下去的人，看來雖然是占了先機，可是她們這種玩法卻難免被後面滑下來的人踢到。所以，聆聆總是選最後一個才溜下來。真是人小鬼大的小靈精。

玩得差不多了，Laura 老師請小朋友們排排隊，聆聆就指著媽媽說：「 Mommy is here!」 (明明我已經站在那裏看她們玩了十分鐘!) 可是，才跑出來，就聽到老師說現在她們要排隊玩一個遊戲，她馬上又跑回去加入排隊的行列。老師說：「我們現在要比賽，看誰能先撿到兩個垃圾交給我!」另一個女孩A聽到老師說要垃圾，馬上指著門口說：「My dad is here!」就跑走了。只胝聆聆對這種「比賽」顯然特別有興趣，明明可以回家了卻很努力地到處撿垃圾，倒是K慢吞吞地一個也不撿。Ms. Laura 跟我說：「她是小公主，她不會撿垃圾的。呵呵。」

哈，原來也有這種小孩。

只能說，一個孩子一個個性哪，真的是很有趣。和先天氣質固然有關係，我想，和父母造就的家庭環境，大概也有密不可分的關聯吧。

最近，我還發現一件事，不知道是不是在美國的幼稚園都傾向這種作風，還是只有聆聆的園是這樣的? 就是，老師們真的非常尊重孩子，即使這些孩子只有三歲四歲。

前陣子Shelly 問我，聆聆在學校便當吃不完怎麼辦? 我說：不怎麼辦哪，老師會好言勸說她吃，可是最終吃不吃還是看她自己。吃不完的就會原封不動帶回來，讓爸媽知道孩子實際上吃了多少。。其實剛換班的時候，我有發現Ms. Layla 餵聆聆吃飯，那陣子她也的確都把便當吃完，大概是不好意跟還不熟的新老師說No 吧，我還驚訝聆聆怎麼愈吃愈多。但是我並不喜歡老師這麼做，因為聆聆從在Toddler 班開始，就一直是自己吃飯的，那陣子因為老師開始餵她，回家時她也都要媽媽餵才吃，自己不動手。還好現在老師已經不再餵了，她的午餐便當也恢復到有時吃多有時吃少的狀態。

最近天氣真正轉成秋天的天氣，傍晚的溫度都掉得很低，我去接聆聆的時候，她卻都沒有穿外套。我跟Ms. Laura 提過好幾次，她說都有把孩子們的外套拿出來，問她們要不要穿，可是聆聆總是一邊跑一邊說：「 I am hot, I am hot!」老師們也就隨她們自己決定了。當然也有孩子說會冷的，即使沒帶外套，老師也會去借其他孩子的來給她穿。總之就是完全信任孩子的感覺和說法。我只能在回家時猛跟聆聆說：「妳如果會冷就要穿外套喲~~外套就放在妳的櫃子裏面。」

不知道這樣教育下的孩子，是會更懂得對自己負責，還是更任性胡為呢? 我想，讓孩子學著自己做決定，這個想法是好的，可是孩子畢竟還是孩子，並非總是能夠做出正確合理的判斷。大人要如何引導、如何介入、如何規範，讓孩子知道自由的界限，才是一門艱難的功課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