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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來沒打過沙灘排球。
六月，陰天，風把家門外高高的棕欖樹吹得搖搖晃晃的，垂落的厚重草裙好像隨時都會掉下來，刷刷刷地像夏威夷女郎浪擺的舞步。要不是因為約好，這是個絕對不會想往海邊跑的天氣。尤其是加州的海邊，只要陽光不露臉，就像一瞬而過的四季，變成冬天一樣的淒冷。
排球後還約了朋友到家裏來Party。T 和我都不是特別喜歡Party 的人，也因此不常邀請大群朋友來家裏，此次為了幫小顥餞行，邀請的話一出口，大家都特別捧場。為了晚上十六、七人的party，我倆已經構思了好幾天，星期六早晨算是真正行動的時刻。跑到costco去採購壽司、披薩、烤雞捲、辣烤雞翅、沙拉蔬果……要把這麼多人餵飽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！身為主人，只能祈禱晚上不會有人被餓到了。
匆匆忙忙出門往曼哈頓海灘，天氣略有好轉跡象，無奈轉上405就塞車，陽光在在冗長的車陣裏與我們玩捉迷藏，帶著我們的心情忽上忽下。到達海邊，找停車位又是一大麻煩事，好在五月時來過，大略知道可停車的巷弄。遇見譚和未曾謀面的他的新女友，帶來一大箱冰鎮飲料。其他人慣例遲到中。
正巧碰上沙灘排球比賽，我們害羞地走過整整齊齊掛好的網子，裸著陽光上身的男孩，和五顏六色的比基尼女孩們。因為衣服穿得太多而感到害羞，這恐怕算得上是新聞。隨便挑了個無人使用的網，坐下來等待遲到的同伴們。陽光賞臉，照得沙灘金黃澄澈，海上捲來白色浪花，細沙無孔不入地暖暖地包裹住我的腳，像一個個無私的擁抱，那感覺比陽光更為實在。戴上墨鏡，看別人一個個活力充沛的跳躍撲球，我說，我們也來玩吧？
和T在網前隨便熱身，一旁跑來兩個七八歲金髮男孩，說要和我們玩。無可不可地答應，不料一開場就後悔了。別看他們兩個個頭小小，打起球來可不含糊，我們兩個年近三十的老人，一到了沙地上就成了無腿蝦，動彈不得。最後以懸殊比數敗北。
朋友來了，馬上抱怨起來：「都是你們遲到啦，害我們被小孩打得好慘！」
正式開始玩球。風好大，吹得球亂飄，我們四人一隊打兩人制的沙灘排球，還常覺得場子太大，球撲來撲去，弄得我們滿頭滿臉是沙。S 說：「旁邊都是專業球員，在這裏打球好丟臉。」那就換個遠一點的場子吧？左右無人的，便什麼也不用顧忌，甚至自己把場子圍小一點也不是問題。
玩得盡興，圍坐下來喝飲料，有人拉著譚帶來的技術風箏跑遠了。我靠著T坐，在沙上畫圖，紮好的頭髮被大風吹得像瘋子。學姊吵著聽加勒比海的事，我絮絮地說著，腦海裏有南方湛藍的海，浮潛的時候海水就變成冰冰的，還有大船旁邊一陣一陣飛躍的飛魚。S也在畫沙，畫成一幅太極，問我畫什麼，左看右看，我說，像是Darth Vadar 的頭。遠方的彩色風箏咻地墜地，郭跑到灘海交界處又跑回來說浪好大，史黛穿著揚揚的裙子練殺球。我靜下來，聽風的聲音，聽浪的聲音，聽友伴們說笑的聲音，仰頭灌入一大口冰飲，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廿歲的那個海灘。
只有心底很深的地方才知道，再也不是從前。十年是好長的一段時間，甚至長到我們之中有些友伴已經辭世。比較起來，其他的失敗成功、傷心苦痛，在生命的面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。
滿身是沙地回家準備食物和party。烤pizza，烤chicken bake，烤baffulo wings，拌沙拉。小顥帶整箱的酒來，加上我們原有的啤酒和ICE，大家吃喝玩得盡興。人一多，什麼簡單的東西都會變得很有趣，熱熱鬧鬧的。我坐在家中慣常的角落，靜靜喝我的ICE，享受著一陣忙亂過後身為主人簡單的滿足。Jalen每過十分鐘就晃到廚房來，帶走一片pizza 或是一罐啤酒，像是怎麼也填不滿的肚子；Jay帶著大家學賭博；Jacky和美樂在電動玩具前廝殺；Taco輕輕彈一首變調的樂曲。而我只是靜靜坐在那裏，像看著小孩玩沙的母親，心裏帶著歡愉。
一路玩到夜半四點。多數人都住得近，相偕走路回家。只有steph和Jalen開車遠征長灘市。後來想想，他們喝了那麼多酒，身為主人的我們實在不該讓他們離開的。小顥也喝多了酒，自告奮勇留在沙發上睡，我們幾人又坐在客廳地毯上聊。天空慢慢轉成清朗朗的灰色，鳥兒伴著大地醒來，混亂的客廳中還有熱鬧過後的餘溫。總是這樣，人群散去以後，灑了一地的靜謐。就好像當年曾經有過的觀星夜，天光亮起的那個剎那，沒由來的一種感傷。
就在天光大明的時候，才模模糊糊地記起，這場混亂的球賽和熱鬧的party，原本是場感傷的送別。或許這樣也好，說再見原本太難，把酒盡歡的言談裏，珍重已在不言中。
正巧碰上沙灘排球比賽，我們害羞地走過整整齊齊掛好的網子，裸著陽光上身的男孩，和五顏六色的比基尼女孩們。因為衣服穿得太多而感到害羞，這恐怕算得上是新聞。隨便挑了個無人使用的網，坐下來等待遲到的同伴們。陽光賞臉，照得沙灘金黃澄澈，海上捲來白色浪花，細沙無孔不入地暖暖地包裹住我的腳，像一個個無私的擁抱，那感覺比陽光更為實在。戴上墨鏡，看別人一個個活力充沛的跳躍撲球，我說，我們也來玩吧？
和T在網前隨便熱身，一旁跑來兩個七八歲金髮男孩，說要和我們玩。無可不可地答應，不料一開場就後悔了。別看他們兩個個頭小小，打起球來可不含糊，我們兩個年近三十的老人，一到了沙地上就成了無腿蝦，動彈不得。最後以懸殊比數敗北。
朋友來了，馬上抱怨起來：「都是你們遲到啦，害我們被小孩打得好慘！」
正式開始玩球。風好大，吹得球亂飄，我們四人一隊打兩人制的沙灘排球，還常覺得場子太大，球撲來撲去，弄得我們滿頭滿臉是沙。S 說：「旁邊都是專業球員，在這裏打球好丟臉。」那就換個遠一點的場子吧？左右無人的，便什麼也不用顧忌，甚至自己把場子圍小一點也不是問題。
玩得盡興，圍坐下來喝飲料，有人拉著譚帶來的技術風箏跑遠了。我靠著T坐，在沙上畫圖，紮好的頭髮被大風吹得像瘋子。學姊吵著聽加勒比海的事，我絮絮地說著，腦海裏有南方湛藍的海，浮潛的時候海水就變成冰冰的，還有大船旁邊一陣一陣飛躍的飛魚。S也在畫沙，畫成一幅太極，問我畫什麼，左看右看，我說，像是Darth Vadar 的頭。遠方的彩色風箏咻地墜地，郭跑到灘海交界處又跑回來說浪好大，史黛穿著揚揚的裙子練殺球。我靜下來，聽風的聲音，聽浪的聲音，聽友伴們說笑的聲音，仰頭灌入一大口冰飲，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廿歲的那個海灘。
只有心底很深的地方才知道，再也不是從前。十年是好長的一段時間，甚至長到我們之中有些友伴已經辭世。比較起來，其他的失敗成功、傷心苦痛，在生命的面前都顯得那麼微不足道。
滿身是沙地回家準備食物和party。烤pizza，烤chicken bake，烤baffulo wings，拌沙拉。小顥帶整箱的酒來，加上我們原有的啤酒和ICE，大家吃喝玩得盡興。人一多，什麼簡單的東西都會變得很有趣，熱熱鬧鬧的。我坐在家中慣常的角落，靜靜喝我的ICE，享受著一陣忙亂過後身為主人簡單的滿足。Jalen每過十分鐘就晃到廚房來，帶走一片pizza 或是一罐啤酒，像是怎麼也填不滿的肚子；Jay帶著大家學賭博；Jacky和美樂在電動玩具前廝殺；Taco輕輕彈一首變調的樂曲。而我只是靜靜坐在那裏，像看著小孩玩沙的母親，心裏帶著歡愉。
一路玩到夜半四點。多數人都住得近，相偕走路回家。只有steph和Jalen開車遠征長灘市。後來想想，他們喝了那麼多酒，身為主人的我們實在不該讓他們離開的。小顥也喝多了酒，自告奮勇留在沙發上睡，我們幾人又坐在客廳地毯上聊。天空慢慢轉成清朗朗的灰色，鳥兒伴著大地醒來，混亂的客廳中還有熱鬧過後的餘溫。總是這樣，人群散去以後，灑了一地的靜謐。就好像當年曾經有過的觀星夜，天光亮起的那個剎那，沒由來的一種感傷。
就在天光大明的時候，才模模糊糊地記起，這場混亂的球賽和熱鬧的party，原本是場感傷的送別。或許這樣也好，說再見原本太難，把酒盡歡的言談裏，珍重已在不言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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