聆聆詠詠，長大的聲音

這學期開始，除了跳舞課之外，讓聆聆在學校的課外活動中又多加了半小時的科學實驗課。

其實上學期就知道學校提 供這項課外活動，那時候我看了看實驗課程的說明，跟爸爸說：「我覺得還是不需要浪費這個錢吧? 三歲小孩看科學實驗，應該只會覺得好玩，學不到什麼東西吧?」這學期的課程單又來的時候，我的想法其實沒變，但是想想，聆聆在學校的下午時間，其實也沒什 麼事，就讓她跟熱鬧去看看吧。

第一次上課回來，我問聆聆今天的實驗課上了什麼東西。她說是很黏很黏的東西。我猜了好久，最後還是看到她帶回來一個「上課紀念品」(大概是讓爸媽知道小孩真的有去上課吧?)才猜出來，科學實驗課玩的是磁鐵。磁鐵很黏很黏，雖然不是正常的形容法，不過說起來也沒錯，孩子有自己的形容詞，我覺得棒極了。不過除此之外，她既說不出磁鐵magnet也說不出磁鐵還有相斥的現象，果然三歲小孩上這個課，純粹是看熱鬧吧。

後來幾次上課，還上了測量、天平、浮力等等概念(都是從她帶回來的紀念品猜出來的)，我看聆聆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。不過至少，她很喜歡去看科學實驗的熱鬧，或許對三歲孩子來說，這也就夠了吧。

三月初聆聆生病發燒，沒法兒去上學，我只好帶著她去上班。剛好遇上一堆大學生擠在實驗室外面等著上課，聆聆問說我她們在做什麼，我說：「她們要上science class 啊!」還讓她從門口瞄了一眼實驗室的樣子。我自己做實驗時沒讓聆聆進實驗室，只讓她留在辦公室畫畫，但她看到我穿實驗服的樣子，東問西問，我還拿了一個計時器給她玩。聆聆看到學生們排隊等上課的樣子，就問我說：「那妳為什麼在這裏上班呢?」我順口回答說：「因為我是scientist 啊!」

我本來以為聆聆可能會問我什麼是scientist，結果她沒有。她問我說爸爸是什麼，我說爸爸也是scientist 啊。 一分鐘後她說：「以為我長大也要做scientist!」

我想不會吧，妳現在就有「我的志願」?於是就說：「妳不要當老師嗎? 可以教小朋友? 妳不要當舞者嗎? 可以每天跳舞!」

結果她搖搖頭，還是說：「我要當scientist，跟媽媽一樣!」

我很驚訝，只好摸摸她似懂非懂的頭說：「當scientist 也很好啊! 妳要讀很多很多書，才能做一個scientist 啊!」(其實心裏在想，這種錢少事多大部分時候都沒成就感的苦差事，妳確定妳要做?)

她說：「我有很多很多書啊~~」

我忽然了解了，為什麼很多科學家的小孩都又成為科學家，很多醫生的小孩也又成為醫生，工程師的孩子成為工程師。父母對孩子的影響，真的是鉅細糜遺。

但是聆聆，媽媽真的不特別期望妳成為scientist、或是醫生、或是工程師。媽媽只希望妳做自己最喜歡、最擅長、最滿足自己的工作。我更希望妳有機會去探索爸爸媽媽缺憾的領域，學著認識美、欣賞藝術、熱愛文學、認識自己的身體和心靈，如果，當妳都嘗試過了，還是決定要做科學家，當然，爸爸媽媽也一樣很開心。因為科學，除了是一種專業的訓練之外，其實也是一種語言、一種邏輯、一種單純的美、一種信仰和知識的累積……

人生的志願時時都會變，人生的道路有時候詭譎彎曲，人生的現實有時難以預料，但是，只要一直忠於自己的心，就不會有後悔的人生。

就算是繞了一大圈路，才發現自己回到原點，那又如何? 重要的難道不是一路隨行的美麗風景?

(上圖攝於getty center，聆聆一看到這個藝術作品，立刻就彎下腰來往上看，很有趣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