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早上,我都帶聆聆走路去學校。
這段路很短,大人走起來只要五分鐘,牽著聆聆走,卻要花上十到二十分鐘不等,完全在乎於路上遇到什麼人、什麼事。她常常在路上,給我甜蜜的驚喜。
看了一些格友的文章,才發現有些兩歲小孩已經很會問為什麼的問題了(暖暖,小寬,玉米媽的小朋友都是令我驚艷的聰穎孩子啊!)聆聆問為什麼的次數不多,仔細想想,我們對話裏出現為什麼的機會也不多。兩歲半前她的語言能力還弱的時候,好奇的事情她通常都是用一句What happened 問過去? 如果大人的回答無法讓她理解或滿意,她就會what happened、what happend 地不斷追問。這幾個月以來,她比較能夠問出詳細的問題,提出她的觀察裏疑惑的地方,尋求大人的回答。
上學的這條路,因為每天走,路上的風景我們都熟悉地不得了。每天稍有變化,就能夠引起聆聆的注意,進而提出問題。基本上來說,簡單的回答就可以滿足她現階段的好奇心,她還不到窮追猛打的程度,所以,回答她的問題算是相當有趣。
比如說:
上學的路上,路邊有張垃圾紙屑。
聆聆:「那是什麼?」
媽媽:「是垃圾吧?」
聆聆:「是誰丟的呢?」
媽媽:「不知道呀!」
聆聆:「是叔叔丟的嗎?」
媽媽:「也有可能是阿姨呀!」
聆聆:「那是誰丟的呢?」
媽媽:「我也不知道耶。」
對話雖然暫止,但是顯然聆聆並不滿意。第二天,紙屑還在那裏,聆聆又開始問了。
聆聆:「是誰丟的呢?」
媽媽:「不知道耶,是路人吧?」
聆聆:「路人是誰?」
媽媽:「路人就是走路走過的人。像我們現在就是路人。」
聆聆:「不是我丟的吧?」
媽媽:「是別的路人丟的。」
媽媽自以為已經滿足了小妞的問題,沒想到,過了一分鐘,聆聆爆出讓我大笑的問題:
「是外星人丟的嗎?」
我呆了好久,一邊笑,一邊思索著她為什麼為聯想到外星人。
「應該不是外星人吧?」
「我們是外星人嗎?」聆聆追問。
太好了,這個問題比較簡單。「不是啊,我們是地球人,不是外星人。我們踩的地方,叫做地球,所以我們是地球人。」
另外一天看Mickey Mouse Clubhouse 的DVD,爸爸故意選法語版給聆聆看。聆聆看了五分鐘,才說:「這是外星人mickey mouse 哦?」
又比如說:
最近門前的鳶尾花開了。
聆聆說:「有花耶。」
媽媽說:「對啊,春天來了,花就開了。」
聆聆唱起來:「春神來了怎知道,梅花開了知道」(自己亂編歌詞還編得滿有道理的嘛!)
過了兩天,鳶尾花又謝了。
聆聆說:「我不喜歡花變小耶。」露出快哭的臉。
媽媽說:「花開了幾天就會謝啦。花不是變小,是花謝了。」
聆聆說:「我不喜歡花謝了。我喜歡花大耶!」
媽媽說:「沒關係啊,再過幾天,鳶尾花又會再開了。」
過了三天,鳶尾花開始結花苞了。
媽媽說:「妳看,花苞長出來了,現在把花瓣包在裏面,過幾天花就開了。」
聆聆到處找花苞。有綠的,有白的,還有一些花偷偷先開了。
過了兩天,果然花苞全都開成花了。聆聆很開心,又唱起「梅花開花知道」的春天之歌。
花再謝了的時候,聆聆對著掉落地上的花,安慰地說:「花,妳謝了,沒有關係哦,妳看,這裏有花苞,過幾天花苞又會開了。不要哭哭哦。還會再開。」
謝了的花瓣掉落在地,聆聆一片一片撿起來,放到花苞的腳邊。「媽媽在這裏,到媽媽旁邊哦。」
爸爸說:聆聆真是個很有惻隱之心的仁者啊。
又比如說:
我們走路上學的路上,每天總要遇上幾個遛狗的人。
聆聆有點怕狗,卻又好奇想看。她有一次被狗嚇到,其實狗只是很熱情地迎向她。我對她解釋,狗狗喜歡聞聞不認識的人哪。所以每次一看到狗狗走過,她就一定讓到路邊,等到狗狗走過去了,聆聆就問:「她想聞我嗎?」
媽媽說:「他想聞妳啊,可是妳會害怕,所以阿姨叫狗狗不要來聞妳。」
有一次貓走過,聆聆也讓到路邊。貓不理不睬地走過去了。
聆聆:「貓貓沒有聞我耶?」
媽媽:「貓貓不喜歡聞哪,狗狗才會聞。」
有些熱心的養狗人,看到聆聆好奇又害怕,會主動示好要讓聆聆摸摸狗狗。聆聆最近都不敢摸。有一次,有位狗主人讓狗狗前腳站起來,和聆聆揮揮「腳」。等到他們走開,聆聆問我:「狗狗用腳說hi喲?」
我忍著笑說:「狗狗沒有手啊,只好用腳說Hi。不過他有四隻腿,妳有幾條腿呢?」
「兩隻!」
「對啊,狗狗還有尾巴耶。」
「兔兔也有尾巴。我沒有尾巴。」
又有一天,一位太太拖著兩隻老狗走過去。聆聆說:「狗狗的腳腳黏黏的,我沒有黏黏的。」
我快笑翻了。不知道她為什麼覺得狗的腳黏黏的,問了她,她只是肯定滿滿地說:「對啊,他的腳黏黏的。他沒有穿鞋子,我有穿鞋子哪。」
兩歲孩子的童言童語,那自信的模樣,真是很可愛。但我也期待著,隨著成長,聆聆會問出更多不一樣的問題。我不覺得父母雖然應該盡力提供孩子能力範圍所能解的答案,但並不代表應該提供所有的答案,面對聆聆的問題,我也常常說:「我也不知道耶。」「可能是xxx!」「我們去查一查!」等等解決方案,並不是敷衍她的問題。事實是,父母老師雖然比年幼的孩子知道得多一些,但絕不是答案的權威。
上學的路,雖然只是一條住宅區裏的路,雖然只是一條短短五分鐘的路,對孩子來說卻有數不盡的風光。看,陽光暖暖的春天,蜜蜂忙著採蜜,蜘蛛忙著織網,爸爸抱起聆聆看花園蜂,比一般的小蜜蜂大上五六倍;蜂鳥也來了,比一般的鳥小上五六倍。天亮了月亮不睡,聆聆說,是看不清楚的月亮。砍樹的工程車來了,聆聆說,啊,樹的頭髮長得太長了,叔叔來幫你剪一剪好嗎?
上學的路,是一條充滿童言童語的路。
懷胎十月 (4)